真正的擁有與富足
文/米雅(兒童文學工作者)
翻譯這本書的時候,一直覺得它的故事結構和民間故事非常類似。主角一善一惡二元對立,情節發展一來一往非常簡潔有力、引人入勝,但是相較於民間故事經常以善有善報、惡人遭天譴的景況收尾,須藤麻江筆下的哎喲奶奶和阿松爺爺走出了另一種窩心、圓滿的結局。
本書兩名主角都具備非常獨特的人格特質,先來談談阿松爺爺。故事一開頭說:阿松爺爺獨占所有的柿子。其實這根本沒什麼大不了的啊,因為那本來就是他的柿子樹嘛! 問題出在他的態度,他竟然對著一群孩子炫耀說︰「啊~我的柿子甜到快融化了,誰也別想吃我的寶貝柿子。」畫面中他像個孩子般坐在地上狼吞虎嚥,對孩子這麼不友善的態度一開始就成功激起了讀者的「義憤」!
後來,不管是給「柿子蒂」、「葉子」,還是「樹枝」,他一次又一次的「假好心」都讓讀者氣得牙癢癢。阿松爺爺不是什麼大壞人,但是全身上下充斥著「拿別人尋開心」的調調,四四方方的臉形配著一副「閃電眉」,上面又頂著看起來像「劍山」的尖硬頭髮,實在令人印象深刻。這一點也展現出繪者織茂恭子在人物塑造上的功力。
相較於阿松爺爺的尖銳,哎喲奶奶有張像「麵包超人」圓圓的臉蛋,頭髮也圓蓬蓬襯在耳際,十足的慈祥長者形象。第七頁彎彎的眉目、上揚的嘴角,還有飄揚的裙襬暗示著她優雅的人生態度,而大大的步伐似乎也展現出她寬廣的人生境地。她一次又一次把人家所給的「垃圾」變成「黃金」,我們訝異於她源源不盡的創意,也讀到她不為環境左右的人生哲學。
作者和繪者在哎喲奶奶的身邊安排了一次比一次多的孩子,讓我們清清楚楚感受到,看起來老是被占便宜的哎喲奶奶,身上散發出一股強大的魅力,讓人覺得只要跟她在一起,人生就是充滿愉悅的。阿松爺爺代表了「獨占」的人生,而哎喲奶奶則展現了「分享」的人生,到底是占最多的人擁有最多,還是越會分享的人越富有呢?我相信這本圖畫書能在小讀者心中播下智慧的種子。
有一次我跟一群小朋友講這個故事,三歲的小安台從頭到尾一直注意著阿松爺爺的動靜,這個壞得有點可愛的爺爺似乎比哎喲奶奶更能吸引她。每次畫面進入哎喲奶奶的院子,安台就開心的提醒我們:「阿松爺爺在偷看!」阿松爺爺砍樹的那一幕,安台在大家的嘆息聲中緊鎖起眉頭。到最後眾人播撒種子的那一幕,我們聽見她豁然開朗大聲的說:「阿松爺爺也吃柿子、撒種子!」小小的安台似乎深深感受到阿松爺爺的改變了,而且真真誠誠的為他高興著。
而我,做為一個說書人,似乎看見她小小的心田裡,種著一棵幸福的小樹,像封底的柿子樹一樣⋯⋯
喜樂的和平使者
在教會的幼兒主日學講這個故事,阿松爺爺的舉動老是令孩子們忿忿不平。看著他們因阿松爺爺而起的精采表情,我知道如果哎喲奶奶如果對阿松爺爺以眼還眼、以牙還牙,這些小讀者是非常樂意「伸出援手」的。
只是,哎喲奶奶卻沒有這麼做。不管阿松爺爺給她什麼,她都歡喜接受,並且充分運用那些東西,使周遭的人得益處。哎喲奶奶是多麼豐富的一個人呀!
我用這本圖畫書跟孩子們傳達「不變的喜樂」和「使人和睦」的真義,因為哎喲奶奶的身上具備了這兩樣非常吸引人的恩賜。每個人的人生歷程中,都得面臨許多我們無從選擇的情境,但如果心中常常喜樂,不被環境或別人的對待方式牽著鼻子走,也許就能將許多苦澀化為甘甜。
書中幾頁畫出小朋友和阿松爺爺見面時的不悅之情,這些表情透露出他們對阿松爺爺的看法。可是只要和哎喲奶奶多在一起一分鐘,他們的笑意就增多一分,當我看見他們和哎喲奶奶一起送麵包來給阿松爺爺,心裡著實被觸動了。生命影響生命,本該如此美好,孩子們也學會了用不一樣的眼光回應阿松爺爺的不懷好意。哎喲奶奶豈不是阿松爺爺和小朋友之間的和平使者嗎?
「為什麼要對壞人好?他應該得到懲罰才對!」這是我們常聽到的話,也是社會上的普遍想法。在此我要分享兩歲多的女兒跟我說的話:「媽媽,阿松爺爺都沒有朋友……」阿松爺爺過著自私的人生時,「孤單」其實就是他最大的懲罰了,這個道理連小娃兒都懂呢!
阿松爺爺的柿子樹
ざぼんじいさんのかきのき
作者:須藤麻江(すとう あさえ)
繪者:織茂恭子(織茂 恭子)
譯者:米雅
出版者:道聲出版社
★2007年《好書大家讀》年度最佳少年兒童讀物獎
★第30梯次中小學生優良課外讀物
★第53梯次《好書大家讀》入圍圖書
★第三屆金書獎得獎書籍
須藤麻江
出生於東京,御茶水女子大學兒童學系畢業。曾經參與製作幼兒節目,後來成為作家、圖畫書創作者。目前也是幼稚園遊戲課的帶領人。代表著作包括:《哎喲奶奶下雪天去郊遊》(岩崎書店)、《日光浴石頭》(福音館書店)、《向陽村的新手警察》(PHP研究所)等等。現居東京。
織茂恭子
出生於群馬縣,東京藝術大學油畫系畢業。結束上班族生活之後,走上圖畫書創作之路。代表著作包括:《蛋生馬》(偕成社)、《廁所特快車》(福音館書店)、《狐狸之窗》(白楊社)等等。現居東京。
米雅
生長於嘉義市,畢業於日本大阪教育大學教育學研究科,曾任教於靜宜大學日文系十三年,目前專心於圖畫書的創作及日文童書的翻譯。作品包括《寶寶,你愛我嗎?》、《青蛙出門去》(道聲)、《你喜歡詩嗎?》(小熊)、《春天在大肚山騎車》(青林)、《桃樂絲的洋娃娃:彭蒙惠的故事》(宇宙光)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