羨慕,讓人通往何處?
文/宋珮(圖像藝術研究者)
圖畫書作家奧利維耶.塔列克的《好想變成你》和《這是我的樹》都是以松鼠為主角的寓言故事,有著他一貫的幽默風格。兩個故事的主題都和人性的貪心、不滿足有關,《這是我的樹》裡的松鼠想要完全擁有一棵松樹,和樹上所有的松果,而《好想變成你》裡的松鼠,則是不滿意自己為了尋找松果,獨自在樹枝上跳來跳去的生活,他認為當別的動物遠比當自己好。塔列克身兼作者與繪者,一面用文字模擬松鼠自說自話,一面用圖畫描繪這隻松鼠的各種想像與行動。
這隻厭倦當自己的松鼠,羨慕起河狸的勤奮努力、團結合作;又羨慕鹿頭上頂著鹿角,可以自由地穿越森林,還羨慕悠閒地躺在樹下休息,可以吃美味黑莓的刺蝟⋯⋯於是嘗試過起他們的生活,才發現原來每種動物都有艱難之處,到了最後,他決定還是當松鼠好。從故事的發展來看,有著相似內容的圖畫書不在少數,大都以自我概念為主軸,故事往往結束在主角發現了自己的特點,安然的接受了自己。然而,塔列克卻在故事最後留下一個開放性的結局,事實上,從一開始,塔列克就不只用第一人稱的文字,揭露松鼠高低起伏的情緒、期待又矛盾的心理,還同時運用圖畫讓讀者看到更寬廣的面向,鼓勵更多層次的解讀。
外貌改變 暗示迷失自我
書裡的圖畫讓我們看到,當松鼠開始羨慕別的動物時,模樣就有了改變,他先後長出河狸寬扁的大尾巴、鹿頭上的大角、刺蝟背上的尖刺,這些身體的特徵逐漸增加,並沒有因為換了角色就消失不見,因此,他變換的角色越多,模樣也就越奇怪(標準的四不像),即使到了最後,他決定回去當松鼠時,外表已經不再像松鼠了!換句話說,松鼠並沒有意識到在這個變換角色的過程中,已然一點一點的失去了自己。
在最後的跨頁圖上,這隻不像松鼠的松鼠,和一頭野豬面對面坐在枯樹幹上,身軀龐大的野豬拿著松鼠愛吃的松果,遞給松鼠。讓人好奇的是,這頭野豬身上竟然長著松鼠的耳朵和尾巴,參照前面的故事邏輯解讀,這隻野豬顯然是想要成為松鼠,而松鼠呢?到了此刻,他才意識到自己也是其他動物羨慕的對象!
巧妙隱喻 警惕盲目追求
一個故事的內容不論多麼令人不可思議,只要它能表達出人生或是人性的真實面貌,就能打動讀者。想當別的動物的松鼠,隱喻著總是羨慕別人的人性,而這種普遍的人性有可能在追逐虛妄的過程當中,使人失去了本心,不過,也有可能因著渴慕、追求更高的美善,使人變得更好,「得」或者「失」,就看人是不是慎重選擇所羨慕的對象。
好想變成你
J aurais voulu
作繪者:奧利維耶.塔列克(Olivier Tallec)
譯者:宋珮
出版發行:道聲出版社
奧利維耶.塔列克
法國知名童書繪本作家、插畫家。1970 年出生於法國莫雷市,巴黎高等美術學院畢業後,從事平面設計與廣告工作,也為報紙和雜誌繪製插畫,出版80多本童書作品。2014年,作品《綿羊王路易一世》獲得勒克雷文化獎的青少年最佳繪本獎。中譯作品另外還有《這是我的樹》(道聲)、《星期三書店》(聯經)、《黑女孩》(臉譜)等。
宋珮
加州大學(U.C.S.B.)藝術史碩士。1990 年代開始對圖畫書的圖像敘事產生興趣,繼而從事圖畫書評論、導賞、評審等工作。在大學兼課多年,講授〈基督信仰與藝術〉、〈美學概論〉、〈數位敘事〉等課程。2020 年和政大Soobi 團隊一起研發〈看藝術學思考〉國小美育課程。翻譯圖畫書一百餘本,另譯有《觀賞圖畫書中的圖畫》、《童書創作實用指南》、《圖像語言的秘密》等書,並出版散文集《寫生冊頁》、《光與影的二重奏》(與鍾榮光合著)。